楚玉凝看着他,点了点头,轻声道:“你设了幌子,欺我、欺我……”
“绝非如此!”陆仲殊支起身,惶急道:“阿凝,便是再借我几个胆子,我也是决计不敢欺瞒于你的!”
伤口尚未包扎,被他一挣,便又流出血来。楚玉凝无法,只得暂压下心中怒意,向袁济之撤步行礼,“烦劳大人为他裹伤,仆在此拜谢。”
“公子言重。”袁济之上前搀起他,和气一笑。
打那时起,楚玉凝再未同陆仲殊有过只言片语,更不曾涉足东厢一次。
谁知又过三日,陆仲殊忽着人送来个尺长的沉香木匣,打开一看,竟是一身如意云纹的纁玄深衣,与喜服足有八成相似。
楚玉凝额角一跳,当场沉下脸来。
此时陆仲殊特意捡了寄奴在场时发问,楚玉凝不好发作,只得佯作未闻,回身对寄奴道:“此处有些点心,先垫垫肚子,如何?”
寄奴应声捻起一块枣糕,道:“多谢爹爹。”
楚玉凝笑笑,看他咬下一口,问:“味道如何?”
“好……”
“好极了!”陆仲殊手中亦捏了半块枣糕,啧啧赞道:“甜而不腻,入口即化,便是玉珍楼的大师傅也没有这等手艺,阿凝当真一双巧手,我——”
“不巧,”楚玉凝凉凉道:“这枣糕正是三喜自玉珍楼买来的。”
“……”陆仲殊噎了一下,干笑道:“哎,想来若是阿凝出手,必然只出其右……”
楚玉凝微微一笑,打断道:“我并不会做枣泥。”
门外一声轻响,是来送茶汤的珠翠没忍住,吃吃笑出了声。
陆仲殊接连被戳穿,却也不恼,待珠翠放下茶汤退出内室,便腆着脸凑到近前,对楚玉凝道:“阿凝,你莫恼我了,仔细气坏了身子,我、我会心疼。”
“你是心疼,还是胸口疼?”楚玉凝道:“我如何敢恼你,万一累你又挨一刀,我不就成了罪人?”
“……你此言何意?”
“我是何意,你当真不知么。”
“你,你——”陆仲殊恍然,难以置信道:“你当那夜是我有所预谋?你当那刀是我命人下的?!”
“难道不是?”楚玉凝搅了搅碗中茶汤,头也不抬。
陆仲殊百口莫辩,一张嘴开开合合,末了憋出一句:“我、我在你眼中,便这般——这般……龌龊?”
楚玉凝垂眸不语。
“好,好。”陆仲殊连连点头,忽然道:“川儿,你出去。”
“你——”
“这些话,你总不愿当他的面说罢。”他语气略微强硬,打断了楚玉凝,“川儿听话,且回去温书。”
寄奴目光在他二人之间逡巡一遭,跳下高凳,乖乖行礼告退。
陆仲殊随至外室,将周遭侍奉的下人一并驱散,方进来关起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