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奇香, 是从顾锦斓所乘的马车中发出, 马车四角挂有透出暖光的小灯笼，里面不知道融入了哪种奇特的药材, 时不时冒出一缕淡绿青烟。

在夜色遮掩下，牛翠花与太子的手下谁也没注意到这点。

“你怎么会？”

攥住黑纱的手青筋毕现, 牛翠花两瞳孔赫然发出诡异的亮橙光，暗夜里像两个大铜铃；她的头发瞬间变得惨白，加上身上穿着夜行衣, 远看犹如一大颗发光水母：

“今天谁也不能阻挠我！”

一阵刀剑出鞘的“哐当”声纷纷响起, 牛翠花身边均是太子派来的死士，见对面只有两人，索性心一横硬杠，说不定取下顾锦斓人头还能获得赏赐。

“这点小事就恼羞成怒, 看来修行对你没什么用。”

心内惋惜一秒试图把牛翠花的思想掰过来的计划, 顾锦斓似乎对眼前杀气腾腾的气氛浑然不觉, 伸手从银盘捻了一块糕点抛进口中，津津有味吃下，方开口问：

“本王最后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，此前本王已经承诺送你财富，也命人安顿过受灾百姓，你为什么还要伙同太子, 打豫王府宝库的注意？”

虽早知道太子绝不会放弃偷取宝库的计划, 顾锦斓没料到, 原书男女主几乎默契到心灵相通的地步, 简直一丘之貉。

瞪着一脸优哉游哉的顾锦斓，牛翠花气得头发都要竖起，不顾仪态指着他大骂：

“那些财富对你来说不过是身外物，城里城外还有那么多贫苦百姓，凭什么你能耽于享乐，罔顾他人？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先把本王赠与你的黄金分出去？”

一句话堵得牛翠花哑口无言，顾锦斓冷笑一声，嘲讽道：

“你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，两副面孔也是让人恶心，得了本王的宝库你不也是想私吞而已，少装大义凛然，一群阴沟里的老鼠演什么马戏。”

“我是要拯救所有受苦的人！”

身为书中女主，牛翠花从未被人这么看轻过，似是呼应她情绪波动，原本晴朗的夜空竟凭空裂出几道闪电，甚是吓人，又听她怒斥道：

“你明明只是个骄奢淫逸的废物王爷，要不是出生在帝王家，哪来锦衣玉食的生活？分明就是不公平，我要把你的财宝分给有需要的人有什么不对？！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顾锦斓身旁的白浚听不下去，两道鹰一般锐利的视线射向几近疯癫的女主，压下怒气寒声驳斥：

“你要不是出生在非国的贵族之家，哪能自小被奉若明珠？换着普通人家的男子，被巫师告知将来乃红颜祸水，不是年纪轻轻被逼娶妻就是被卖。就你能占好处，别个都德不配位？”

禁不住多看了白浚两眼，顾锦斓暗暗讶异他居然把牛翠花的底摸得这么清，难不成他的势力已经延伸到别国？

这样的人，在原书中为什么地位会次于男女主？

只是当下显然不是解决连串疑问的时机，顾锦斓定了定神，附和道：

“一般百姓大多可能一生过的普通日子，投胎的事你该找老天爷。但本王享的富贵也不是大风刮来的，本王先祖浴血奋战打下江山，正是为了后人过得安稳。”

到这里，他对女主已彻底失望，淡淡道：

“像你这种圣他人之母的白莲，本王掐死一朵是一朵，当为民除害。”

“你们？！”

大大小小的陨石密密麻麻砸在顾锦斓的马车四周，牛翠花气得全身发抖，扭曲的五官兀然扯出一个狰狞的笑，阴森森道：

“白侍卫，你知道吗？其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，这么明着帮外人真的好么？爹娘会很伤心的。”

“妖言惑众。”

白浚表面上丝毫不受影响，只有顾锦斓察觉到他的呼吸极其轻微地一窒，随即听他一声令下：

“卫兵，动手！”

“可悲，”

昂起下巴，牛翠花嘴角牵起一个讽刺的笑，轻蔑“啧”了一声：

“以卵击石。”

不要说普通的军队，即使面前埋了一个山头的炸丨药，牛翠花也不屑一顾：

她在这个世界就是堪比神明的存在，哪怕凶禽猛兽遇着她也得绕路，除了……

话音刚落，城墙附近传来一声声“咔擦”机关响动，墙边灌木丛中猝不及防蹿出一堆堆黑不溜秋的东西，神奇般尽数避开顾锦斓的马车，反倒全疯了似的往牛翠花一行人身上涌。

“啊！”

只听牛翠花发出一声惨叫，拼命拍打撞在她身上的一团团黑滚滚，状似癫狂：

“不要过来！”

刚刚骤然出现的闪电、莫名其妙坠落的陨石此刻统统消失，牛翠花的双瞳和头发渐渐变成黑色，她身旁的死士这时方看清：

成群结队的是一大伙臭鼬，少说有五六十只，他们一行人身上全沾上恶臭，两眼几乎要被浓味熏得睁不开。

“回去吧，味道有点大。”

示意白浚放下车帘，顾锦斓盖好羊毛小毡子，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：

“郎大夫这个药配得妙，你等下替我送点赏赐过去。”